光亮的大地
大地的苍穹

加冰威士忌

NOTE:

Prompt from my dear friend Ivy.

一个假设:如果他们在MOR之前相遇会怎样?

注,关于义务兵役和年龄差细节可能有误,只为带感,请勿深究。




第一印象:又是一个摇滚乐队里热衷摄入酒精和脏话俚语的年轻人。


但是此时此刻他绝望的想要听到音乐—在他面前被演奏的音乐。吉他弦的颤动,头脑里的回响传送到舌尖再到另一个头脑,歌手紧张的喉头。所有这些他都想要,因为明天的营队里这一切都会化作泡影。天快破晓了,这座老城又冷又湿,雾气沉沉,即使夜猫子也都回了家,但他仍然走在翡冷翠空无一人的大街上,对他美丽的国家依依不舍。

“至少在屋子里会暖和些。”这么想着,他总算踏进了街边的酒吧,他看到的那个摇滚小子正在台子上收拾东西,准备走了。没人在这儿逗留,除了他,那个男孩还有昏昏欲睡的酒保。


他跨过一地的彩纸和空酒瓶,点了两杯加冰威士忌。他清醒的很,除了一只芝宝火机和现钞什么也没沾他的身,都揣在皮夹里的内袋里。虽说对于豪饮来说四点钟有点太晚,但他看的出来男孩已经醉了,而年轻人总喝不够,或许越是被禁止的事情越能吸引他们。

“Cantare una canzone di più. ”他把酒杯放在台边的高脚凳上。

“抱歉伙计,英语或者法语。”男孩头也不回。

“我是说再来一首。”英语。他挑起了一边眉毛;有趣,法国来的男孩。现在那男孩终于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,他的眉毛挑的更高了。他看了看面前的男人,又看了看琥珀色的酒。“今晚结束了,明天再来吧。”“我倒是想,但明天这时候我就在军队里了。义务兵役。”

那男孩几乎要发笑了,“你的年龄够给我买酒吗?”他浓密的眉毛弯起了一个相当讽刺的弧度,扫视他的眼神偷着年轻人的傲慢。

“那是酒保才关心的事。”这不是他第一次受到此种对待了,因为他的长相。对于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男人来说,他长得也太年轻,太漂亮了。但他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挑衅,至少不会因为一个青少年的戏弄。

“那么,这杯献给你对北约的服务,先生…”男孩举起酒杯,闷了一半。总之他闻起来已经满是酒气了,而且奇怪的有种硬糖的味道,或许他的乐队磕叶子糖,但这也不关他的事。“勒孔特。”他给出了自己的姓。男孩的微笑里透露着“滑稽的意大利语”,但他什么也没说。男孩放下酒杯,把吉他和麦通上电,动作也醉醺醺的。他在腰间紧紧的抱着琴,跳上了另一个高脚凳。“所以…有什么要求吗?”“只要是好音乐,什么都行。”

“行。”


男人把最近的铁椅子掉了个个儿坐下。

“贝斯手和鼓手早就跟妞溜了,如果你想听什么硬核玩意儿…”男孩的英语带着浓浓的法国口音,挺可爱。他在调弦,表面上还是一副冰冷的扑克脸,装作成熟。

“别的也挺好。”说着他喝了一口自己那杯酒。


男孩就这么开始了。一下,两下,三下扫弦,深深的进入音乐之中。是皇后乐队的歌,波西米亚狂想曲。男孩调子起的很高,很坚决,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回响,月光一样的清明。他在物理上的被震动了,单单是没有料到夜以继夜地狂饮的喉咙能够制造这样的音色,酒精烧灼着他自己的食道,他现在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

男孩唱了下去,他的声音里找不到愤懑也找不到绝望,它刺穿昏迷的都市那无边无际的寂静,触到星辰。男孩坐在小酒吧唯一的一束光下面,像一个为了唱歌而生的乐器一样唱着。

意大利男人不得不和他目光交接,谁也没能躲开。看进那双明亮的棕色眼睛。在他听别人唱歌的时候这并不是寻常事。

他注意到单独的一颗汗珠流过男孩的太阳穴,流过他烧红的脸颊,挂在下颌边上。男孩只穿了一件印着圣母的黑tee和一条水洗丹宁,头发剃到头皮,让他看起来倒像是个要服兵役的人。在这一刻那男孩对他不再是随便一个堕落的年轻了那么简单了,不。不管他打断了多少鼻梁,飞了几回叶子,这些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的历史都无所谓了,它们同那件有圣母的衣服,和他的剃头,和灯光和这件酒吧都消退了,只有他的灵魂从麦里洋溢出来,在无人的深夜透一口气。他年轻的身体辐射的热量几乎要触到男人的皮肤。


他喝干了威士忌。冰块清脆的响着,没了酒液清亮透明。他的跳动的耳朵饱足了,他才意识到他寻找的不是音乐,根本是大雾的翡冷翠城里另一个人类的热量。人世的热量,属于清晨出炉的面包,雏菊花,意大利的阳光。为什么在他被迫离开它们之前它们都显得那么无关紧要呢?


在他能察觉之前,曲子滑向了另一个语言,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法语歌。吉他弦悄声细语,男孩也是,如此富于异国情调。忽然之间他注意到了酒保打鼾的声音,遥远的街区之外汽车鸣笛,风吹着汽灯,现实重新包围了他。处理他的母语的时候男孩的面庞不知怎的软化了,男人说不出他给的眼神是醉了还是在调情。

或许是醉了的调情。


不知怎么的他走上前去,靠近那个小舞台。男孩起初后退了一步,但眨眼又改变了主意,迅速的断了吉他的线,歌曲改成的不插电。现在他站在台前面,男孩毫不犹豫的在舞台边上坐下。面对面,他能感觉到男孩炽热的体温烤着他冰冷的皮夹克。

最后一个法语单词和吉他的颤音一起结束。


他握成拳的左手首先撑在了台子边上,离男孩毫厘之差。他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男孩的睫毛被灯光染成金色,让他看起来更年轻了,几乎像个天使。他自嘲的想着现在的自己看上去如何,一个穿的像个艺术家的意大利男人,只不过太孤注一掷了?或许艺术家本该孤注一掷的。


男孩的嘴唇成了一个词,但它在出声前死在了舌尖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他看着那嘴唇的动作。

“弗洛朗。”

“上帝,不能更虚伪了。或许你在法国的名字叫帕里沙?(*Florent与Parisa分别对应Florence(翡冷翠)和Paris(巴黎))”

“您可以叫帕里沙,勒孔特先生。和您不同,我很愿意分享我亲爱的城市的名字。”

“可惜,我的名字是米开来,不是帕里沙。”

“米开来?米开来作为米开朗基罗的简称?那可比弗洛朗和翡冷翠滑稽多了。”

“你能想象我告诉我的朋友们,“伙计,昨天我在翡冷翠遇到一个小伙子,他叫弗洛 ”这么滑稽的事吗?”


男孩的嘴唇浮现出一个微笑最轻微的弧度。

“那您可以这么想:您得到了一个和故乡吻别的机会。”


像很多别的法国人,或者意大利人一样,他们擅长接吻。他们清楚一双唇舌间的动作,舌根的酸软,呼吸的交换。但是以一个吻是试探性的,简短,他烧干的嘴唇压着米开来的。当他的吻落在弗洛朗唇角,男孩急切的咬住了他的下唇,这才是吻真正开始的地方。他们像饥饿的动物一样你追我赶,嘴唇碰撞,又响亮的分开。弗洛朗的手指散开了他束起来的头发,他的拇指勾在男孩的皮带上。当他们不得不终于停下来呼吸时,弗洛朗从胸腔深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,如此柔软,如此勾人,他的心为此流泪。

在音乐,酒精和吻的旋涡之中,他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既视感。男孩脸上的汗水,麦克的噪声,他们粗砺的喘息,把男孩真切的抱在双臂之中全然的满足,如此强大,如此甜美。他几乎觉得曾有过的每一个吻都该献给怀中这个人,这个有他家乡名字的陌生男孩。弗洛朗在他耳边轻声骂了句法语。


就在此刻,他远远的听见圣母百花大教堂的钟声响了。它毫不留情的击碎静止的夜,仿佛石子打碎湖水的镜面。它叫他的心跳的如此刺痛。


“我得走了。”米开来说。


他把他送出了酒吧。东方的天际被朝阳染得粉红,街道笼罩着黯淡的晨光,雾气砭骨。现在那种傲慢的神情从他脸上消失了,男孩看起来几乎是无害的。他扬起的眉毛被抚平,棕色的眼睛像要融化了,带着如此的爱意注视着他,像被驯服的野兽一样。在这面潮湿的巷子墙上他们亲吻,在他们相遇头一个小时的第三次,被近在眼前分别有力的大手推向对方。意大利的男人首先退开了。他无言的摘下了夹克上一枚小小的胸针,把它别在了男孩上衣上面。它是个小小的金色物件,做成了星星的形状。


“长发会很衬你的,明星。”他终于挣扎着说,“Au revoir(*(法)字面意思“直到再次相见”).”


在他转过身之前他就明白他们或许永远不会再见了,他同样明白这个夜晚会永远留在他的头脑里,比钱夹里的照片更隐秘,更私人的角落。他会永远记得那双明亮的棕眼睛,他清亮的嗓音


——在他们再次相遇之前。






End.






评论(37)
热度(108)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覓川 | Powered by LOFTER